何付祥
我们每天的工作多么琐碎啊:上课,备课,改作业,做思想工作;看谁的作业今天没有做,也看哪个从来不做作业的人今天做了作业;从任课老师的倾诉中判断是不是需要整风;应付上级的检查.....人总得在这庸常的生活里,让自己的心恬淡起来,多一份宽容与理解,抚慰我们逐渐毛糙的心。
昨天下午,班长急急忙忙地跑来叫我,说锦和喆打架了。我赶忙冲向教室。此时,战争已经结束。于是,我把两个孩子叫到教室外面的小花坛旁。
两个孩子跟着就出来了。喆眼泪汪汪的,很委屈的样子。锦胸脯起伏,似乎余怒未息。
我说,来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我的语气很平静,我尽量不生气,也尽量不在生气的时候做判断或者决定。事情很快就清楚了:
锦没有做完家庭作业,老师罚他把作业抄写一遍,他下课的时候在位置上写着作业,喆经过他的旁边大叫一声,锦把自己的怨气转嫁到喆身上,于是他就打人了。喆也生气,于是还手,不久就被扯开了——真是很小的一件纠纷而已。
不过,孩子的世界里,没有小事。孩子的大事,特别是这样打架斗殴的事情,多少是因为一个挑衅的动作或者一句不敬的话而引发的。现在的孩子太冲动,太缺乏对自己情绪的管理和对别人言行的宽容,太不热爱自己也不热爱别人的身体和生命了,闹剧甚至悲剧屡屡发生。
我对锦说,冲动是魔鬼。明天我要惩罚你,你要做好准备,因为你先动手。待他走后,我递给喆纸巾擦干眼泪,拍拍他,说,别哭了,我不会因为你被搅到打架的事情里,就会认为你不听话的,痛不痛?
他说他不痛。他的眼泪,乃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而受伤的自尊心。
今天上午,我悄悄调查了一下,事情就是昨天他们叙述的样子,没有人掩饰什么或者推脱什么。
眼保操结束以后短暂的时间里,我说,昨天,我们教室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请当事人上讲台来叙述这件事。
锦于是上来讲述。
我问,以今天的你来看昨天的事情,有大打出手的必要吗?他摇摇头,表情很单纯,毕竟是孩子。
“谁是目击者,说说你们当时都做了什么”
有几个孩子站起来,说自己在现场的行为,大多都在劝架,有几个起哄喊打的人。
我说,比起打架的人,更恶劣的是围观起哄的人。如果下次发生类似的事情,当然没有更好,我希望有更多人在积极地劝架,息事,宁人。
“那么,我们接下来来看看,当时这件事情,有没有避免的可能?我们先说说喆是一个怎样的人?”
孩子们纷纷说他很善良,很正直,很友善。 “好的,我们再来说说锦吧。”我觉得,坦诚相见,有时候不失为为解决问题的捷径。
“他喜欢动别人的东西!”
“他喜欢用笔戳我的背!”
“他脾气很暴躁。”
我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让大家说,只是为了让锦认识自己在同学们心中的形象——当然,我知道他能承受得起的。
“他也有优点啊,他很大方,很爱帮助人,你们要看到他的优点!”和他相处的比较好的康说。我经常跟孩子们强调的一个观点是:当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要想办法使损失降到最低。这,渐渐地影响了孩子们行事方式,使他们一般的时候,会采取积极的态度来解决问题。
我对全班同学说,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很害怕自己受伤害,怕自己吃亏,所以在我们受伤害在我们吃亏之前,我们就主动出击了,我们像刺猬一样,把刺张开,以为保护了自己,实际上是孤立了自己。比如锦,虽然平常总爱惹别人,但其实,也是一只有着温柔的心的刺猬哦。
我看着喆说,其实,昨天你之所以在锦的耳朵边叫一声,就是因为你觉得锦很友好,想跟他开个玩笑,对吧?
喆猛得点头。
“你还喜欢这只刺猬么?”他又猛点头。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解开这个结。
“其实锦之所以很生气,打人,是因为他被罚抄了,心里难受,想找个人发泄,也就是说,昨天无论谁在他耳朵边大叫,他都会打人,而不是针对喆一个人,对吧?”这样说,是为了抚慰喆的自尊心。锦不好意思地点头,他大约也认识到自己脾气暴躁的不好了。
我说,我们要把刺收起来,以柔软的一面对人,把刺收进去,当然不是为了刺自己,而是把这些刺,炼成一颗坚硬坚强的心。
“昨天锦犯的最严重的一个错误就是把自己的怨气撒在别人的身上,这是一种不好的行为。我说,迁怒,将会造成恶劣情绪的传递。
“其实,你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告诉你们迁怒了。摔跤了,你奶奶使劲地踩地板,说是地板惹你摔跤;撞疼了,肯定有人打桌子,说是桌子不听话,磕着宝宝了;其实,关桌子地板什么事呢,你自己不好好走路。”
孩子们笑了,心照不宣。毕竟,孩子们大多早已被深深地植入了“迁怒”的核,所以,怨天尤人,几乎是人的通病。
这场风波就这样化解了……
拔一根刺,种一丛花,植一颗善念,为着对抗这庸常的生活,我们不必拔剑弩张就可以让我们的生活多姿多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