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中最温暖的那方天空永远飘逸着香气馥郁的淡淡炊烟。
小时候,我生活在姥姥家,一个偏远的小村庄。可就是这个离我的梦很远的地方,填补了我对童年所有冰冷空洞的回忆。
一切都再熟悉不过:几只鸡,几棵树,一地的庄稼,一座小仓库,还有那高高在上的黑烟囱。淡淡的炊烟随风而散,像是心灵的呢喃,又像是灵魂的絮语,都在天空中把温暖散却了。
若即若离的炊烟下,是姥姥为全家人做饭时忙碌的身影。她佝偻着身子,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口笨重的老黑锅,不时被烟呛得咳嗽起来,也捂着毛巾吃力地忍住。逢年过节时,全家几口人几乎都为做饭忙活起来,炊烟飘得更浓了,唯独我斜倚在门边,像一个只为享受这里温暖的匆匆过客。
每回吃饭,我都会抱怨碗里的饭高出碗沿太多,够吃两顿的。姥姥却笃定地说:“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饱怎么行?我实在吃不了的我吃。”姥姥平日里说话咬字不是很清楚,而说这话却是一字一顿,像是一位老人对孩子许下的诺言。为了这个诺言,姥姥吃了多年我的剩饭。
饭菜不可口的时候,我经常吃不下,姥姥便会放下手中的饭碗,到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一阵。这时家里其他人都已经吃饱了,只有我们一老一少对坐在桌边。我吃着她为我开的小灶,嚼着满口溢出嘴角的温暖,她含着早已凉透的饭菜,却也在脸上绽开了幸福。
韶光易逝,多年后,当我再一次走进这个曾经熟透的小村庄时,村里的建筑早已模糊了整个家乡,而我还能清晰记住的只有在门口等待的姥姥和那缕斑驳了记忆的淡淡炊烟。
姥姥看到了我,眼里充满了异样的目光。一边夸我长高了一边把我向里屋拖。她布满老茧的手在围裙上不断来回蹭着,无情的岁月留在她脸上斧凿刀刻般的皱纹蛛网般纵横,脚步蹒跚着,背也愈加弯曲了。而我,那个曾经不懂得什么是人间真情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终于懂得了她那并不宽阔的肩膀撑起一片天的艰辛。
不止一次在梦中,乡村的炊烟轻柔地飘进心房,温暖地在那方天空中飘散。
炊烟淡淡,亲情无言!